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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人生如钟摆,在痛苦与倦怠之间摆动。”——叔本华

【第四章】“人生如钟摆,在痛苦与倦怠之间摆动。”——叔本华

这辆列车上……绝大多数的乘客都受了伤,只是程度不同。重大事故当中,驾驶室和守卫室本是脆弱而倒霉的乘客们最后的依靠,但是很不幸,谟涅摩叙涅宣布他们已经牺牲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谁杀害了他们?

这类问题还是不知道答案比较好。伊丽莎白心事重重地扶着沙发椅站了起来。

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她们还在列车当中。此刻夜间的大西洋沙漠正保持着零下十多度的低温,海上混乱气流制造着马不停蹄的暴风,尼克斯兽群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袭来。

这辆车上并非全都是蠢人。伤亡率不是百分之百,也就是说还有人能做到像她和玛蒂尔达那样冷静地保护好自己。希望仍然存在着。

“玛丽……”

伊丽莎白用很轻的声音喃喃自语,“你看见了吗?希望仍然在我们心中,闪耀着彩虹般的光辉……”

玛蒂尔达没有听见她的自言自语。这位温和而平静的女士正靠着车窗所在的那面鼠灰色的墙壁,用耳朵贴着那坚固的金属板块,“伊丽莎白,你过来听听!”

伊丽莎白转过身来望着她,稍稍皱起了眉,“你当心点……窗户被沙尘蒙住了,我们谁也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

玛蒂尔达朝着她露出了微笑,“正因为这样才更要仔细倾听外面的声音啊!”

伊丽莎白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她走到了玛蒂尔达旁边,靠着墙壁轻轻坐了下来,学着玛蒂尔达的样子仔仔细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只有风沙……”

“是的,只有风沙。”玛蒂尔达点了点头,“至少现在……外面应该很平静。”

伊丽莎白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当中闪烁着激烈而复杂的情绪,“谟涅摩叙涅说驾驶室和守卫室的人都被身份不明的杀手清理了。那些杀手,现在仍然在这辆列车之内。”

“你甚至觉得外面比里面更安全吗?”

“不。这个道理,就像我们的国度和外面的世界一样——各有各的凶险,思考怎样在属于自己的领地生存下去才是明智的抉择。”伊丽莎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裙和面纱,准备重新站起来,“玛蒂尔达,我们得想办法在这节车厢里等待救援并避免一切对己不利的意外!”

她的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她和玛蒂尔达所靠着的那面墙——列车的侧面——

突然间打开了!

毫无征兆,亦出乎意料的,列车的侧面开始与底部分离,连同遮挡风沙的窗户一起向上抬了起来。

而这时候的伊丽莎白和玛蒂尔达还靠在墙上……这面墙一打开,她们就失去重心地向外侧摔去了。

在沙漠上呼啸的狂风很快涌进了车厢。伊丽莎白感觉到自己被风沙吞没,措不及手的低温将她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冻结。

不……

如果跌到外面去她们就死定了!

伊丽莎白咬紧牙,奋力伸出自己在瞬间冻僵的手,抛起了身旁的手拿包。固定在手拿包上的金光闪闪的链条准确地勾在了沙发椅底下固定位置突出来的螺丝帽上。链条的形状与螺丝帽轮廓刚刚好吻合,成功拉住了正拽紧了手拿包的伊丽莎白。

保住命了。她这样想。

就在她准备往车厢爬回去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的人向她大声呐喊:“伊丽莎白!”

她回过头来,看到没能抓住任何支撑物的玛蒂尔达正在无力地向外跌落着。

“救我!”她向她奋力大喊。

“唉……”伊丽莎白又一次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救命稻草般的手拿包,任自己跟随着玛蒂尔达一起向车厢外的世界坠落而去。

“救不了啊……”她抓住了玛蒂尔达的手臂,跟着她重重摔在了这片等同于『死亡』的沙漠上。

玛蒂尔达惊讶而恼怒地眯起眼睛注视着她,“既然救不了那你还跟着我一起跳下来干什么?”

伊丽莎白把面纱摘了下来,拍打着头发上的沙粒,“我的朋友和家人就是我的命,如果我救不了他们,那就会跟着他们一起赴死。”

玛蒂尔达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个家伙……偶尔也会说出让人感动的话啊……”

“难道我平时表现得很冷血吗?”伊丽莎白瞪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裹紧自己身上单薄的外套从混乱的沙尘与狂风当中站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玛蒂尔达耸了耸肩,然后也挣扎着站了起来,勉强站稳。

伊丽莎白回过头来望着列车在风沙中敞开的侧面,数不清的乘客正接二连三摔出来。风声太过响亮,掩盖了他们惊恐而震怒的咆哮声。

情况不妙……

伊丽莎白再度皱紧了眉。她觉得,她们必须马上回到这辆列车里!

“玛蒂尔达!”她转过身挽起了友人的手,拼了命地朝着正敞开大门的车厢跑去。无论如何……必须先赶回到车厢当中!

突然之间,列车的向上打开的侧面开口再次移动了起来!

它正在缓缓下降,看来是要重新关上。

“不不不!”伊丽莎白跑得更加疯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你走吧……”玛蒂尔达甩开了她的手,筋疲力尽地跌坐在了风沙当中,轻声说着,“我会拖后腿……”

“我伊丽莎白不可能抛下伙伴!”尊贵的公爵夫人立即回头跑来守在了朋友身边,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动摇。

列车的侧面开口在她身后缓缓地关上了。如果她不回头,她就能顺利回到车厢里——但那就意味着玛蒂尔达得留在外面。

“对不起……”玛蒂尔达低着头,散乱的长发被风吹在脸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不准道歉!”伊丽莎白大声对她说着,“事情还没完。让我来整理一下思绪……列车外的沙漠是没有信号的,我们无法与其他人取得联系。谟涅摩叙涅肯定已经向忒弥斯总局发出异常求救了,但地点特殊,又有兽群的威胁,总局的救援估计要半个小时后才能抵达。在这半个小时里……如果尼克斯兽群真的来袭我们就麻大烦了。”

“那怎么办?”玛蒂尔达把头发从眼睛前耐心地拨开。

“『怎么办』?”伊丽莎白的脸上忽然绽开了笑容,“那当然是——”

她转过头来,望着铺天盖地的风沙所遮掩的已陷入浓墨般漆黑的夜色,用响亮的声音宣布着,“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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